伤了,一定会快刀斩乱麻,或者挥剑断情丝,做一个真正的独立的自由的人。
附近有一个大商城,一直逛到下午六点,没买任何东西。看看手机,没有一条信息,心情不好,商城外面便是地铁二号线入口,索性回去算了。
乘坐外跨电梯时瞥见许从一。那是一个顶高级的西式餐厅,靠窗座位,对面坐着那个挺有气质的大美女。当即下了电梯,找了一个视野不错又能掩饰自己不被发现的拐点,给他打去电话。
她看见他起身,应该是去卫生间。不一会儿,电话接通了。
许从一问她在哪里,自己在会展内找了好久找不到人。
“看你忙,没敢打扰,已经回家了,特意告诉你一声,你不见怪吧。”丛诗薇压抑情绪,勿使自己哭出来,装作轻快的语气,满不在意。
虽然如此,又鬼使神差地问:“你现在在哪?”
“还在忙,怎么了?”
“没事,注意身体。吃饭没?”
“会展内部有工作餐,吃了一些,不用担心。”
她眼睁睁看着他睁眼说瞎话,连连冷笑,又想流泪。眼泪自然流了下来。
“身体不舒服么?”他似乎听出来一些端倪。
丛诗薇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鼻子,忙说:“正开窗吹风呢,一不小心倒吸了一口凉气,呛在喉咙眼子上。”故意咳了几声,使他转移注意力,不发现自己的狼狈。
当然他应该也不会在意,强自说完再见,急匆匆挂断电话。眼泪如注,好像下了一场大雨,满脸湿润,眼睛也模糊不清。
一直呆在原地,看见他们吃完饭,有说有笑的走出去。
城市的灯光越来越亮,霓虹灯纷繁闪烁,若隐若现。都市男女,他们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。这对一个入夜八点便不出门的女孩儿来讲除了陌生还是陌生。灯红酒绿的生活不在她眼里,甚至没有丁点探究的好奇心。
还是回家吧,她想。
地铁口跪着一个卖唱女人,怀中抱了一个背上又背了一个。谁也说不清究竟是在唱还是在哭,加之孩子的啼哭,更加惨不忍闻。丛诗薇登时停下脚步,心生怜悯,认为自己那点委屈在这种人间悲剧面前算不得什么。
她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放入女人面前铁碗里,零零整整加起来也有三百之多,仍感觉杯水车薪,好像没帮上忙,一脸愧疚。女人大吃一惊,称她为善心的小姐,一直道谢。
丛诗薇怪不好意思,逗着小孩玩了一回。
本来要走,又放心不下。见她年纪轻轻,二十多岁的样子,便问怎会沦落至此,晚上就睡地铁站么。
女人说上完初中就辍学了,十八岁跟了他男人,是个工地泥瓦匠,虽说辛苦,好歹找得钱,只要肯干,夫妻二人一月收入还是蛮可观。只是她男人不老实,一有闲钱便去花天酒地,吃喝嫖赌样样都沾。想着两个孩子就忍下了,只可惜还爱耍酒疯,一喝酒便打她,身上全是伤,没见一处完好。
丛诗薇问为何不报警。女人说哪有本事独自带两个孩子,抓了娃儿爹往后更有苦吃,能忍则忍。更加不幸的是,他男人两个星期前出了车祸,找不着人,被工友送到医院躺着,每天要花钱,工资垫上了,老家也寄了些来,还是少,只好每天在这里乞讨。好歹有嗓子,会唱小曲山歌,也不算完全不劳而获,给自己留张脸皮。
听完,丛诗薇一面把对男人的好感度又降了一档,一面觉得这妇人能有这样的想法还是很有见识的,决定帮人到底。
知道苏文静做杂志,人脉广,可以借由媒体公开筹款。哪知女人一听,面色倏变,忙说不用了不用了。在她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之前,已经收拾好东西拿好钱消失不见。
留下丛诗薇风中凌乱。
不相信自己又被当傻子耍了一回。这比许从一的谎话更为伤人,人性虽私,但若借以大众的慈悲恻隐获利,岂不连良知也没有了?
善良什么时候都是不该利用的。
天大的委屈在此刻化作一顿嚎啕大哭。女人未及收走的“血书”留在脚底,一瞬间好像是她占了这些“悲剧”,成了乞讨的那个人。
那种哭实非惨而是凄,且因一张美丽的脸庞一双多情的眼睛而缠绵悱恻,使人生出怜惜之情。
路人纷纷驻足,探问她遇到什么难处,美女无论何时都更受人关注。她不回话,看见旁边的字,又毫不相干,摸不着头脑,只好投些零碎钱,让她回家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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